第七十六章

第七十六章

银白色的光芒犹如一层层的波浪,上下起伏包裹着席惜之。席惜之的动作宛若婴儿一般,卷缩而睡,小嘴不时嘟嘟两下,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,正吃得正香。

淡淡的光芒极为柔和,如同冬日的阳光一般暖暖的,带着温暖。

一瞬之间,在虚无的半空之中,席惜之的身影突然放大,却不是实体,只是一层淡淡的光影,看得见,却摸不着。眨眼而过,那层虚影又瞬间淡去,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,就好似一个人的错觉。

至始至终,一直熟睡着的席惜之,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,一如平常睡得十分恬适。

时间匆匆而过,没有大事发生的时候,总是让人觉得日子过得安安静静,却又十分无聊。席惜之很想帮忙去寻找徐老头的下落,但是人单力薄,不知从何找起,一点线索都没有。用安宏寒的话说,就是‘你少闯祸,好好呆在皇宫之内,别添倒忙就是最好的帮忙’。

当安宏寒说这句话的时候,席惜之还怄气了许久。可是日子一长,却也觉得他说得蛮有道理。

几千御林军在皇城周围,反反复复找了那么多日子,也没寻到一丁半点徐老头的踪迹。她又不是神人,不会掐指一算,更加算不出徐老头的所在。如果出宫之后,不小心给安宏寒惹出麻烦,那才不好收拾。

这些日子,身为律云国太子的东方尤煜也没有闲着,四处派人打听徐老头的消息,不断搜集各种关于狐妖的传闻。

近来席惜之都没看见他的身影,好几次的酒宴,他都未曾出席。

趴在楠木桌上,席惜之右手握着一支毛笔,笔尖沾着漆黑的墨汁,席惜之看着桌面上放着几张宣纸,顿时愁眉苦脸,如同吃了一片黄连似的。

耳边飘**着大臣们议论国事的声音,席惜之不时偷听一会,也得知了不少关于风泽国的近况。

安宏寒手里捧着一封奏章,提着笔正在批阅。而对下面正在禀报事情的下属,没有做出任何理睬。

当你认为他没有认真在听的时候,他却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事情的漏点,让大臣倍感压力。

席惜之见他这一心二用的功夫,如此了得,恨得牙痒痒。假如她也能一边练字,一边神游天外,那该多好……

不过想一想,太不可能,席惜之唯有继续叹气,对着整篇的字迹直摇头。

安宏寒抽空看了旁边一看,恰好将这一幕,看尽眼里,嘴角不禁泛出一抹淡淡的笑容。每次一到练字的时候,她怎么老是表现出一幅要上战场临敌的悲壮模样……

不过,倒是有趣。

“禀告陛下,沣州等地区百姓们的生活,已经逐渐开始恢复,相信再过不久,百姓的日子,就将会恢复到之前的原状。”刘傅清端端正正的站立在下面,手里拿着从远方快马加鞭送来的文书,上面写着沣州最近的情况。

司徒飞瑜也在御书房之中,瞧着刘傅清那副老脸,总觉得不痛快。再者,治理沣州洪灾,全都是自己的功劳,怎么能够让死对头抢了去。

“那是自然了,微臣虽然不才,但是也明白民生乃是国之根本的道理。当微臣从沣州回来之际,沣州百姓的生活,已逐渐走上正轨。”

这话的意思,似乎在说刘傅清刚才禀告之言,全属废话。

刘傅清的脸色当场一变,气得哼了一声。

无形的怒焰在两人眼神之间摩擦起火,席惜之看着两人斗气的脸,再看看安宏寒一脸寒意的坐在上方,顿时感叹……作一国帝王,真不容易。

安宏寒手里的奏章,往桌案上一扔,啪的一声,让两人之间的怒焰顿时熄灭。

“朕坐在这里,并不是看你们两人争斗。朕想知道的是,这次沣州洪灾的损失到底有多大。”

粮食就不用说了,肯定是颗粒无收。

但是还有关于因为洪水而失踪的人数,以及被洪水而摧毁的房屋等等之类的损失。

这方面的数据,当然是司徒飞瑜比较清楚,毕竟他是往那里走了一趟。

“回禀陛下,失踪人数有三百二十余人,死亡人数达到一百人,至于牛羊等牲畜……大概有上千头。沣州以东,房屋摧毁比较严重,不过微臣临走之前,已经吩咐地方官员速度安排人手重建百姓的家园,相信再过半月,就应该差不多完工。”

听见司徒飞瑜已经安排,安宏寒的脸色缓和很多,但是依旧寒气未散,只是朝着司徒飞瑜点头,道:“司徒爱卿做的不错。”

最近几日司徒飞瑜风光无限,作为死对头的刘傅清心里自然难受。对方若是一朝得势,超越自己,那么自己的下场,随之而知。

他的目光和司徒飞瑜的目光,都同时落到了不远处的小桌案。

那里,席惜之正握着毛笔,努力的练习字迹。

虽然都打着席惜之的主意,可是两人内心之中的决定,截然不同。

“今日的商议,就到这里吧,两位爱卿都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微臣这就告退。”听出话中打发人的意思,司徒飞瑜和刘傅清都不敢多做停留,朝着安宏寒鞠了一躬,都快速迈开步子离开。

御书房的门,哗一声再次合上。

安宏寒嘴角含着冷笑,“他们的心思,倒是有一致的时候。”

不过……这个一致,却让安宏寒感到丝毫开心。

目光移向席惜之……倘若某些东西,能够摆在她面前,让她做选择,她到底会选择什么?

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安宏寒的脑海之中,就一发不可收拾。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探视,却又忍不住。毕竟每个人都希望知道,自己在别人心目中,到底占有多高的位置。

剑眉皱了一皱,安宏寒敲了敲桌案,咚咚的声音,就如同他现在的内心。

花瓶之中,插着一束刚从御花园摘采来的鲜花。这是每日宫女都会做的事情,以便让御书房的空气更加清新自然。瞧着那支娇艳欲滴的花朵,粉粉的花瓣,犹如女子脸颊的颜色。

突然之间,安宏寒就想起了席惜之那害羞的脸蛋,似乎在两者之间找到相似点。

“以后都插这种花。”对着旁边伺候的宫女说道,安宏寒的目光盯着那束鲜花。

席惜之不禁抬起小脑袋,视线渐渐移到那花瓶,仔细看了看那束花,并没有觉得太过美丽。相较于上次在御花园看见的那支蓝翎花,这束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。

想起蓝翎花,席惜之自然而然的记起了太后。

时间过去那么久,每次想起太后,席惜之的心情都会变得压抑。而这种情绪,安宏寒会不会拥有呢?自从太后去世后,他从来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悲伤的情绪。

两人心中都想着不同的事情,望着鲜花出神了许久。

又过去两日,这一日,安宏寒收到一封来自徽婴国的文书。上面写着徽婴国三皇子将于五日后,到达风泽国皇都提亲。

从徽婴国到风泽国,光是骑马,就得耗去半月。

五日后?

“看来段禹飞早就从徽婴国出发了。”安宏寒将文书扔到桌案上,抬起目光,穿过窗户看了出去。

席惜之虽然不认识那三皇子,但从他提亲的行为来看,就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。提亲的信函才到两日,他难道早就料到安宏寒会答应这桩婚事?

“林恩,吩咐御膳房,五日后设宴于流云殿,迎接段皇子的到来。”有朋自远方来,安宏寒自然不能失礼于人。

况且这桩婚事,影响着两国的邦交。

云昹宫。

有人开心,有人愁。

那日从流云殿回宫之后,安云伊就一直闷闷不乐。一张水嫩嫩的脸蛋上,秀眉一直皱着,从没松开。

“公主,该用膳了,今日御膳房特意为您熬了一碗燕窝。”一排宫女从门口窜进,手里端着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。

“出去!”一声叱喝,安云伊掀翻了宫女手中的菜碟。

噼里啪啦,全是碟子破碎的声音。

所有宫女太监吓了一跳,第一次看见十四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。

在他们眼里,十四公主虽然得势之后,变得越来越难伺候了,但是却一直保持着温柔可人的外表。当她撕开这层伪装,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震惊。

宫女太监们都木楞的呆在一旁,好几个宫女最先反应过来,立刻朝着地上一跪,喊着公主饶命。

“滚,一个个都给本宫滚出去。”安云伊掀翻了所有的菜肴,朝着众人一阵怒喊。

她不想嫁人,真的不想嫁出去!皇兄为什么要逼着她出嫁!

一旦顺从皇兄的安排,嫁到徽婴国,那么她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!趴在桌上,安云伊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去。

偌大的云昹宫内,没有一个人,静悄悄的,只有安云伊脆弱无助的哭泣声。

“十四公主,哭并不能解决问题。”一道声音由远及近,从远处渐渐传进了安云伊的耳朵之中。

“滚!”不想有人看见自己如今痛哭的模样,安云伊冲着大门就是一声叱喝。

来人非但不怒,反而发出一阵的笑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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