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骤雨洗礼

思蝶醒来看到坐在身边的思齐，灿然一笑，“哥哥，你回来了。”

思齐忧伤的看着她，想要挤出个笑容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
“思齐，抱着妹妹出来吃饭吧。”外面响起欧阳茵的声音。

饭桌上，空气沉闷单燥。

欧阳茵挑起一片菜叶怔怔的出了神，她在暗想着俊基到底能去哪里何时会归来。思齐的眸中阴云连绵，浓重到似可滴水。只有小思蝶扇动着微翘的长长睫毛，看看这个望望那个，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。

“思齐！”欧阳茵的嗓音竟似苍老了不少，“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，你要专心学业，其他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
思齐没有搭话，只是闷闷地低头吃饭。

欧阳茵轻轻叹了口气。

饭毕，思齐抱着思蝶偎在沙发上看电视。欧阳茵心事重重地在厨房洗刷着碗筷。

忽然，外面电闪粼粼，雷雨顷刻而至。

欧阳茵再也按捺不住，摘下围裙拿起雨伞往外冲去。

“茵妈妈，让我去吧。”思齐拦住她。

“你在家好好照顾妹妹。”不由分说她拉开门闪身而出。

暴雨水柱般浇灌下来，顶上的雨伞毫不济事。欧阳茵随手一扔，独身踟蹰于雨幕之中。冰冷的雨水顺颊而淌，蜿蜒曲折地肆虐了她全身。

身旁偶尔会掠过几辆零星轿车，除此之外天地之间似只回彻着风声雨声，还有欧阳茵扯肺般的呼喊。

她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，甩甩头发。忽然，从不远处晃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，她眯缝起双眼仔细辨认，真的是那个冤家！

她惊喜交加地奔过去，“俊基，回家吧。”

“茵……”他低声嗫嚅着，“下这么大雨……你跑出来干什么？”他张开手掌伸到她头顶，试图替她遮雨。

闻着他口中呛人的醉酒气，欧阳茵又气又怜。这场巨变对一向坚强理智的他来说或许是过于沉重了。

欧阳茵咬着牙拼力把俊基架了回去。路上，俊基有些呜咽地反复念叨着，“茵，我……我不该发脾气……我知道你……也很难过，但一想到……思蝶……”他摇着头说不下去了，迷蒙间欧阳茵似看到了他脸上滑落的泪珠。

回到家里，思蝶已经睡了。

思齐正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客厅里。

看到他们的样子，他急忙站起身去卫生间拿了两条毛巾。递到欧阳茵的手上，“你们先擦擦，我去放洗澡水。”

“真会装假……”俊基的语气中满了嘲讽，“你不是……一直要报仇吗？现在如你愿了，为什么……不笑？不……痛痛快快地大笑？”

思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，转身欲走。

“站住……”俊基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拉住他，“小崽子……我最讨厌……你这样，好像……你有多……了不起似的，你的一切还不是……我们给你的？拽什么？”

欧阳茵想要堵住他的嘴，勒令住这些伤人的话，但一切为时已晚。

只见思齐的拳头攥起，星眸圆睁，唇角紧紧抿住，下巴线条更显冷毅。

“思齐，俊基醉了。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。”欧阳茵担心地望着他身上狼毫倒竖的幻形，她知道高傲独尊的他被俊基无意的嘲讽一下刺中了要害。

“没有我们……你就是个……野……”后面的话被欧阳茵用手生生堵住，“别说了，我扶你去冲个澡。”

思齐忽然觉得这个熟悉如己的家，是如此地让人憋闷，周围的空气愈渐稀薄，似已不能呼吸。

不顾身后欧阳茵的呼唤，他绝然地冲门而去。

幕天席地的暴雨冲刷着方才遭受的凌辱，他有些惬意地高昂起头，张开嘴大力吸吮着从天而降的甘霖。

欧阳茵怜惜的眸子，思蝶明艳的笑容，俊基戾气十足的嘲讽，种种面孔层层交错，让他头疼欲裂。离开这吧，他心底不停地回**起一个声音。

犹如百米冲刺，他发疯般地奔驰在雨幕中。向前，向前！体内五脏开始灼热起来，晃悠悠的似要脱他而去。他不管不顾，只知拼力往前冲。

终于，体力透支他瘫倒在地。意识在他落地的刹那开始四处纷飞，眼前竟逼真的浮现出绮丽慈怜的笑容，双目迥然一如自己。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，高大威猛，他知道那是自己未曾谋面的爸爸佰乾。身子轻飘飘的，好像自己被爸爸兴奋地抛了起来，他甚至听到了佰乾喉咙深处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喜悦欢叫，他咧开嘴笑了，原来爸爸的宠溺会如此美好诱人……